■莊 羽
■圖 穀雨
前兩天把房子徹底清掃了一遍, 居然從床底下掏出兩根大骨頭來, 是我以前養的狗留下的。
我住的這個社區生活節奏很慢,
開始養狗是因為抑鬱, 周圍的朋友說你養狗吧, 有個活物每天圍著你轉悠就沒時間想那些糟心事兒了。 養了狗之後我才明白, 對於一個像我這樣情感豐富的人來說, 這個決定是錯誤的。 所謂知識份子最愚蠢的地方, 就是喜歡一切假大空的東西, 其實這樣害人害狗。
我的狗是牛頭梗, 以驍勇和忠誠著稱, 叫福貴。 從它三個月到一歲半, 帶給了我無限的快樂和無邊的煩惱。 歡樂和煩惱並不矛盾, 但它卻以我的身心俱疲收場。
家裡沒人的時候, 我和福貴一起度過了許多愉快的時光, 這話聽起來有點不可思議, 但實際上, 我們就像兩個朋友一樣的相處, 遊戲, 我相信它能聽懂我的語言, 而我也能從它的叫聲甚至眼神中讀懂它的內心, 科學雜誌上說狗的智商可以達到兩三歲小孩的水準, 我想, 這絕對有可能是人類的科學家帶著偏見的評判, 我們院裡就有自己叼著家裡的零錢去買火腿腸的蝴蝶狗。
當然, 我必須承認, 科學雜誌上對狗的智商評價還是很符合福貴的具體情況的。 它並不聰明, 貪吃貪玩, 為了讓它看起來有修養一點, 我花了大價錢把它送進了寵物學校,
狗和孩子一樣, 要是主人沒能在它小的時候樹立起威信, 一味的溺愛, 長大了之後操心的事就多了去了。 遛狗的時候看見別人家的狗慢慢地跟在主人身後, 我就有說不出的羡慕, 每天去遛狗也就成了我最頭疼的事。 從出家門開始, 狗就一路跑在前面, 它力大無比, 拉著我一通遛, 別管是一米寬的水溝還是半米高的隔離帶, 只要它能跳過去的地方我都得跟著跳, 沒辦法, 不敢撒開手裡的繩子, 一旦鬆開手,
寵物學校不靈, 我狠下心來送它去寄養中心, 兩個星期以後, 送它回來的女士哭笑不得地告訴我, 它把別人寄養時帶去的東西給吃了個乾淨, 罵它, 它很標準地坐在我跟前聽著, 打它不管用, 送人心裡又實在捨不得。 最後實在沒轍, 只好寄養到我母親那裡, 有院子和另外一條小狗, 隔一段時間就去看看它, 送點狗糧。
在動物面前人類是自私和殘忍的, 自從把福貴送走之後, 我就時常責備自己, 在我需要它的時候把它帶到了我的身邊, 當我不再需要的時候, 它被送到一個遠離我的地方, 每一次到我母親那去, 它依然會很快樂的撲到我懷裡, 纏著我陪它玩, 追著我要吃的, 我不知道它是不是願意生活在那裡,
作者簡介:莊羽, 上世紀七十年代生人, 當過記者, 做過編劇, 出版作品涉及小說和散文。 作品包括《圈裡圈外》《遍地姻緣》《不是我說你》《北極圈失去了地平線》《此去經年》等。